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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章

序章

序章.

昏暗的洞穴里亮着暗淡的枯黄光,一行身穿着漆黑高领紧身衣的人正匍匐前进。安静如死水的气氛突然被一道清脆响亮的男声给打破了。

“找到没有?”

“再等一下……”为首的拿着水晶石的人喃喃着,却没有心思管后面的人。他的目光紧紧停留在那一排复杂无序的符号上,“这是……阿门语。”精通五门古代语的他很快认出了墙上的字。但他不由得一愣,阿门语是近一万年前的魔术用语,怎会出现在这远古的遗迹里?

“啥?是以前哪个家伙挖掘的时候故意弄上去的吧,真无聊。”

前面的人不吭声,这是句相当简单的结界咒语,上面残存的魔力已经微乎其微了,大概距今已有几百年了。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从前的挖掘队来过这里,不过应该是失败了。他不禁叹息一声,明明离目标已经很近了。

“准备炸了啊。”他提醒道。

“炸什么?”后面的人一脸迷茫。

然而还未得到回答,只见前面的黄泥石墙上浮现出红色的三角魔术阵,一阵红光剧烈闪烁之后,“砰”的一声巨响贯穿整个脑袋。余音散去后,后方的人只觉大脑还在震荡,且耳畔的嘶鸣久久不散。而为首的人则放下了捂着双耳的手,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。

“靠!雷尔夫,下次你慢点行不?”

雷尔夫的思绪被这怒吼声给拉了回来,他狂喜的叫道:“找到了!安其罗!找到了!我就说这条路是对的!你快看……”被称为安其罗的人也不再数落他,而是下意识的站起来,结果被头顶的岩石给撞个正着。他一边忍着痛一边睁开眼睛,啊,是了,为了这一刻,一切都值了。

那是扇十分陈旧的双开石门,黄泥墙慢慢褪去,藏在凹槽里的灰忽的飞散。油漆杂乱的涂在上面,蓝色与血红混杂在一起,弯曲扭转,却给人一种直观的感受——那就是天空。石门的拉环是银制,闪着刺眼的银光。底部的波浪由黑白组成,从两旁一直攀岩到顶部。

“呜哇……这艺术感,我欣赏不了。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。

“我们进去吧。”

石门被轻轻推开发出沉闷的响声,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高大的六翼人像。

“这是……翼人?”雷尔夫愣住了。人像凹凸有序的轮廓让人认定那是一个女人,可偏偏面孔没有五官,人像就自由的站立着,没有任何动作。“可翼人里没有六翼的吧?”

“这……应该是天使?”

无人回应。在古老的神话里的确存在着神的使者:天使,只是不知真假。况且仅凭一尊石像无法断定这是神族遗物还是恶魔族遗物。以往出现的石像里只有恶魔之像。这才是这座地宫最为神秘之处,无人知道,这到底是神所建,还是恶魔所建。

安其罗则是看着颜色诡谲的大理石地板,这些地板毫无被岁月侵蚀的痕迹,反倒是十分崭新。人像后面空无一物,只有七个宽敞的石洞口。

“先去找遗物,都小心点,有发现立刻通知我。”话毕,雷尔夫朝着正中间的洞口走去。近乎诡异的气氛已经吓不住他了,目前为止他已经参加过两道门的挖掘工作了。按照以往的经验,这条路的尽头会有一个摆放金银财宝的房间,而其中还会有一些卷轴,这些卷轴就是他们的真正目的。

这条路不算长,但也足够消磨人的耐心了。雷尔夫手中的水晶石所发出的光突然间闪烁起来,他知道马上就到了。

果不其然,金光闪闪的房间就像冒险者所探求的宝藏,这由金属器物堆积而成的房间里充斥着令人沉迷的果香。雷尔夫捏紧鼻子,一脚踩进金子堆里,绕过壮观的财富金山,找到了安静的躺在地面上的孤零零的卷轴。棕色的兽皮,金属制成的长杆,只有一卷,但雷尔夫却感觉就这一卷足以改变世界。毕竟以往的发现里,至少都有三卷。而这一次……

原本这些东西都需要封存后,带出地宫再交由上层打开。以往的挖掘里有过偷窥者,结果都是毫无遮掩的被处以死刑,无论官职高低,能力强弱。雷尔夫觉得自己可能中了邪,控制不住的拉开长幅。

金光扑面而来,他不由得遮眼,等到稍微暗淡些后,一串密密麻麻的符号呈现在视线里。“这是……”睁大了的瞳孔里逐渐充满了恐惧,对死亡的恐惧,以及,对真实的恐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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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世界上最为壮观华丽的宫殿,它立在山巅,环抱四海,与太阳相亲吻,没日没夜的闪烁着白金之光。它的身躯有白玉宝石镶嵌点缀,七彩的绸缎拉在半空中,连接起大大小小的楼宇宫殿。它的四下是人口密集的繁荣城镇,充满着热闹与欢乐的气息。而宫殿的深处此时此刻却凝聚着使人压抑的气氛。

古老陈旧的房间里挂着古色古香的饰品,两道颜色鲜艳的身影坐在不同的角落里,像是要谈什么秘密,又像是要普通的闲聊。

片刻后,面对着暗红帘幕与血色夕阳的女人打破了这沉寂:“或许我们应该召开个会议来投票决定要不要公开这件事?”女人撩起自己夕阳色的长发,随意一瞥,赤色眼眸里的星火跳动着,使人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情。

“呵呵,你可真会开玩笑啊。”男人不慌不忙的回应她,“如果真那么简单,我就不会专程找你来了。芙露图雅。”在念到女人的名字时,他那双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凌冽而清澈的银光,迅速而不被察觉。

女人突然不顾礼仪的笑起来:“宫主大人啊,我们一向意见不合。这么重要的事情透露给我真的好么?还是说,你以为我是个很容易被唬弄的傻子?”男人不说话,以微笑回应。

芙露图雅渐渐收起笑容,她站了起来,回过头盯着那个看起来依旧悠闲的男人:“你不该告诉我这件事的,安东尼·多明尼克。我说过,我已经不再参与这些麻烦事了……”

“可你必须做出选择。这不是我的命令,你知道的。”他说,“一旦我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,其他人也会找你。尤其是长老院的家伙们,那时候他们会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。你必须现在就表明自己的立场,这样我才有理由把权力交还给你。”

“哪怕我的选择跟你完全相反?”芙露图雅挑眉,毫无遮掩的讽刺落在安东尼·多明尼克的眼里都成了虚无。

男人轻笑:“当然,我尊重你的选择。倒不如说,我希望你能这么做。”

芙露图雅不禁垂眸。她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这是一个如此可悲的人。

“从今天开始,芙露图雅·莎柏琳娜,你就是新的执行长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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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地空无一物,世界寂寥如初。

灯火通明的万神殿里纱幕飘摇迷离,是个凄清又温暖的地方。凯恩·帕特里彻对这里的感情复杂,这里的气氛孤独冷清又携带着一丝人的温情,是个可以使人安静下来的好地方,可这里住着的人实在令他心生不快。时隔多年,他再一次进入这里,没想到又是为了那个女人。

说来,为什么这家伙偏偏要住在这种好地方啊。

他站在光芒汇聚的中央,头顶月光轻轻洒下,耳畔夜风轻抚,他理了理凌乱的白色卷发,沉默片刻,喊到那个女人的名字:“阿格丽亚。”黑暗与寂静融洽相处,半响后,他仍未得到回应。

直到大门口的第一盏水晶灯失去了颜色,一道高傲而冷漠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:“这不是帕特里彻大人吗,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?”刁钻刻薄的话语,像极了那些爱钻牛角尖的女人。可偏偏她又不是那样的女人。

“工作。”这大概是凯恩·帕特里彻对人说得最多的两个字了,“族长让我来给你传个信,顺便问问你打算怎么做。”阿格丽亚皱皱眉,很快又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。

从凯恩手里接过棕皮卷轴后她迅速阅读了一遍,而凯恩就在旁观看殿内风景,异常和谐又别扭的场面一度使凯恩想到多年前热闹的祭日。那是凯恩的记忆里极少的有关阿格丽亚的事情之一。

“啊啊,原来是这样。”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吃惊,“凯恩,你是来问我的看法?”即便没有回应她也自说自的,像是表演给谁看一样,这是她一贯的毛病。凯恩至今也理解不了。

“凯恩呐,这种事情可是相当无聊啊……”

“你不觉得么?是神族也好,不是神族也罢。这个种族的未来早就由某些人决定好了,谎言揭穿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。”她纤细的手撑着自己的脑袋,金色的长发洒在桌子上迎合着皎洁的月光,温柔而孤傲。她看着凯恩,眼中不再有笑意。“不过,我跟你说这些也没用……你只想得到我的答案吧?”

仍然是无声的回答。

“跟木头似的。”阿格丽亚侧过头,望着窗外单调的黑色,“告诉安东尼·多明尼克,别来烦我。”

凯恩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,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。他收起桌上的卷轴,看了看坐在屏风前的阿格丽亚,便缓缓回头离开。直至被纱幕掩盖的大门口处,他回过头望了一眼。

就是这一眼,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。他感觉那个女人的背后有一团黑色人影在晃动,像人一样露出微笑。他揉了揉眼睛,那种感觉便消失了。无人将一瞬发生的事件当做真相,凯恩·帕特里彻同样如此。更何况,阿格丽亚喜欢用这些来捉弄他人。

夜幕之中,白发男人提起羽毛钢笔,翻开许久未用的雪白信纸,留下一串简洁流利的文字,在美丽晨曦还未到来时,让那雪白的鸽振翅飞向远方。

“德拉诺。”

他看着那个在暗淡光里埋头苦学的少年,有一瞬间仿佛看见从前的自己。

“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。”

没有人会完全的彼此信任,除了亲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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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帕特里彻去了西边。”面对这番质问语气,芙露图雅闭口不言。她一改以往的习惯,此刻穿着着厚重的白金正装坐在长桌一头,微笑着看着安东尼。

男人轻轻叹气:“我们一直都不希望政事牵扯到珂妮丝。谁来告诉我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。”

芙露图雅摊手说道:“很抱歉,我的徒弟很久没跟我谈过他的事情了。”

安东尼正欲说点什么,却被芙露图雅毫不犹豫的打断了:“话说回来,今天的红茶味道有些淡啊,换人了?”

“怎么会,一直都是可爱的拉克丝小姐。”话毕,安东尼轻品一口鲜红如血浆的红茶,不同往常的苦涩的味道令他不禁皱眉,“是有些淡,我喜欢加点糖,或许今天忘了加。”身后的门缝里传来外界灿烂刺眼的一丝光,将他的面孔照的更清楚些。

芙露图雅望着涟漪不断的茶水,轻轻眯起双眸,她轻摇瓷茶杯:“安东尼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们认识几千年了吧。”

“你老了。”安东尼突然冷不伶仃的来了一句,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,“但还是和年轻时一样美。”

芙露图雅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起来。

“是吗。”

暗淡的灯光里,男人金色的头发映在她鲜红的眼眸里显得异常闪亮,一如多年前那个阳光泛滥的下午。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,又或者只是落入梦境里,舒适而祥和的下午充斥着温暖的气息,她不禁落了两行泪。

沉寂如死水。

……

再次睁开眼睛时,眼前的黑暗里混杂着一团鲜红如血的染料,令人胃里翻滚不停,心脏剧烈的颤抖,恐惧又惊慌,好像要跳出这起伏的胸膛。可即便如此,她的身躯也无动于衷。那双失去焦距的双眸里连怨恨都没留下。那她拿什么来激起自己心中的愤怒呢?

安东尼·多明尼克。真是悲哀啊。

她想。

我也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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